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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事處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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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事處理

沈梓玉發起的宮變就此落下帷幕。

沈岳居這個皇帝的時代已經過去,公主逼宮成功,他們國家即將迎來比他更英明果決的帝王。

史冊上的記載——

岳恒十七年,東靈國太子協同禦國將軍以及一些黨羽逼宮親自斬殺旭隆帝,同年太子即位,成為國家的新的皇帝。

然而在冊封典禮上,太子拒絕繼承皇位,而是把皇位禪讓給他的胞妹,玉仁帝。

這件事在朝堂上掀起大大的風波,眾人七嘴八舌,都只有一個聲音——不同意。

沈梓玉看到呈給沈穆齊的遞案,翻了翻,無非就是說女子不利於國運雲雲,全是無稽之談,下個月就要舉辦登基大典,沈梓玉和沈穆齊必須把這事給解決。

她略微思索,而後點了點這個策子道:“把這些人殺了。”

最有效又最直接。

這些人言辭激烈說太子不想繼位,也得傳位於三皇子,就算三皇子不堪大用,二公主在南邊生下的男孩也可以接回京中當做帝王培養。

言語中都是男子為尊,其他一概不談。

對沈梓玉來說,這些思想固執的大男子主義就是最大的阻礙。

刑獄司監滿頭大汗,他原本是太子黨,可誰知道是公主繼位,回想一下之前商議國事時,五公主竟然都在場,所有事情也都是由五公主出主意,越發感嘆事情的不簡單。

或許他們表現已然十分直白,但很少官員會往那方面去想。

有些官員一早都看出來了。

他們這些人經過兩年的相處,最了解公主的手段,她最是說一不二,氣魄比男子還要盛。

而且刑獄司監他最擅長識人,他總感覺,這位公主,好像能洞察人的內心,知道大家的忠心意向。

他把這話咽下去,只能說“是”,就去操辦,這是以未來君主的命令。

這招殺雞儆猴用得妙。

沈梓玉殺了這些堅決的男子為尊的反抗黨之後,聲音逐漸小了。

但事情怎麽會如此簡單,依舊有人不依不饒。

不久之後,宮中就傳出消息到朝堂與民間——玉仁帝中毒已深,太醫診斷,她最多能活三年。

原先太子黨的大臣們都知道這個消息,這是沈梓玉特地讓人放出去的。

不知道的官員們害怕是五公主故意做的假消息,只為掩人耳目放松警惕,之前也有過類似事件,無人敢懈怠信任此事。

有些官員就打通了宮內,讓自己的眼線太醫、宮女、太監去查明情況,然而得到的結果無一不是——五公主中毒是事實。

沈梓玉又殺了好些奸臣,朝堂越來越沈寂,尤其是知道她命不久矣後,所有人都安靜下來。

頑固派都被殺了,原先的反對派也變得沈默,當初的太子黨全都站在公主這邊。

他們是第一批被威脅的,早已妥協。

經過一兩個月的朝堂血洗清理,幾乎沒有了反對的聲音,沈梓玉在所有人老實之後,於開春準備繼位大典。

邊郡那處對女帝的呼聲尤其高,她當時的施粥之恩,解百姓之苦,足以讓他們銘記一輩子,女帝的麾下禦國將軍還前去剿匪,還百姓安居樂業,邊郡快把這兩人魔化。

他們說女帝乃仙人下凡,女子之身又如何,為人乃是千古明君,登帝有何不可?

京中有一小部分人也支持,他們聽過兩年前女帝的功績,認為這樣的人是女子之身確實可惜,但人家不是沒活幾年了嗎

就這兩三年的繼位還能幫助東靈國發展,何樂不為?

另一部分人就是讀書的酸儒,他們死活咬定女帝就是違反陰陽,是頑固的擁男黨,沈梓玉不欲管他們這群人。

日後若她開放科舉之路,這群人就算通過筆試,面聖這個環節也是直接遣退,二者差距懸殊,那些男子連見沈梓玉的門檻都摸不著,她又何必生氣?

不管民間風向如何發展,女帝依舊要繼位。

繼位儀式一切從簡,沒有往常的那般隆重大肆宣揚,倒是讓民間反對的聲音小了點。

她之所以不大張旗鼓操辦是因為現在的國家哪裏都需要用錢。

北邊還在打仗。

霍中奉自從派兵幫助沈梓玉奪完位後就立刻北上,如今是攜玉的兵在這處理後事。

沈梓玉雖然是趁著戰況激烈鉆空子,但是前線不容樂觀是真,她奪得皇位之後,便想著把攜玉也派出去,只留禁軍統領楊召和他的兵在宮中。

他們這邊發出的兵力越多,那邊壓力就能變小,仗越好打。

沈梓玉還在腦內和阿勒夏說了這件事。

雖然阿勒夏沒有傳信功能,但能接收。沈梓玉還沒忘記敕淵國的兩個小弟,兩年間時不時發一些總結出的治國經策過去,也算鞏固知識,先用敕淵國做實驗,更好為日後東靈國當帝王籌劃計策。

阿勒夏經過這兩年的遠程腦內拜師學藝,已然學有所成,國家一派欣欣向榮。

知道老大要他出兵後,他問都不問,即刻去攻打環隱國。

環隱國那邊得知敕淵國不知抽什麽風非來摻和他們兩國的恩怨,幫著東靈國打環隱國,又是一口老血嘔出,不過這都是後話了。

禦國將軍剛幫助女帝登上皇位,參加完登基大典後,不日便要啟程。

在攜玉要走的時候,沈梓玉再一次為他送行。

他們總是聚少離多,二人在國家中擔任的職位和承擔的責任致此。

三年前時,這城樓之上是沈岳居送行霍中奉。三年後,變成了沈梓玉送行攜玉。

沈梓玉依照東靈國的禮儀,給攜玉遞了一杯酒,攜玉飲完酒後,並沒有摔了酒碗單膝下跪說些忠心的話語,而是做了一個冒犯的舉動。

他將女帝陛下攬入懷裏緊緊地抱著。

沈梓玉猝不及防被人摟住。

她這幾年長高了很多,但在攜玉面前還是小巧一只,男子將他擁入懷裏,屬於攜玉的氣息包裹著她,沈梓玉整個人陷在裏面,覺得無比安心,她回抱住那人,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撫。

最近一批剛收進宮伺候沈梓玉的宮人們驚掉了下巴,沒想到民間那些傳聞是真的……

資歷比較老的——比如小燕小雀,她們眼觀鼻鼻觀心。那些不想掉腦袋的大臣更是對這一幕視而不見。

攜玉在沈梓玉耳邊輕聲說話,他的聲音些許顫抖,“陛下,能不能……等到我回來。”

藍眼的風暴欲再起。

沈梓玉安靜一瞬,當感覺到攜玉越抱越緊,她輕輕嗯了一聲,“當然可以。”

“我會等你。”

她擡起頭,攜玉已然眼眶泛紅,她輕拂過那眼,藍色的玉珠被眼皮藏起。

“乖乖去吧,不要害怕。”

直到禦國將軍的軍隊徹底遠去,沈梓玉才坐回馬車回宮。

她還給邵路發了信息,“若是你們糧草不夠,你隨時同我發信息。”

邵路剛走出城不遠,他收到消息的瞬間回頭望了眼京城,又看了看前邊的領頭之人,也在腦海中回覆:“沒問題,你在朝堂上也要加把勁。”

沈梓玉閉上眼,正欲休息片刻。

忽然又幾條消息刷刷刷過來。

“真的受夠了,我好像要在這個世界吃一輩子的幹糧!”

“等老子回歸現實世界,要胡吃海喝三天三夜!”

“期待我們通關的那一天。”

沈梓玉看這幾條笑出聲來,又想到了攜玉。

她回宮之後盯著桌上的奏折心不在焉,還是得想個法子。

把攜玉帶走。

*

沈梓玉當上皇帝之後,將太子黨勢力全都提拔,沈岳居之前清理左相黨羽,空缺不少官位,給她以極大的便利。

她任蘇倫澤為左相扶持幫助自己,即將在朝堂上大施變革。

女帝先是將皇宮的人全都處理了。

後宮的妃嬪全被遣散,沒讓她們同先帝陪葬入皇陵,已經是女帝的仁慈。

蘇倫澤將他做好的安置計策呈到沈梓玉桌案之前。

沈梓玉看過之後,忽然掃到一個名字,停住往下的目光。

“左相認為,這個人應當殺了?”

蘇倫澤點頭,“他為男子之身,留著只是對陛下的威脅。”

沈梓玉笑了笑,她單手支頭,在那名字上畫圈:“他可算不上威脅。”

沈梓玉撩起繁覆的帝王衣袖,拿起毛筆寫了一道聖旨,“鎮西將軍原先駐守的地方缺人,不若把他封為郡王,先派過去,當個勉勉強強的防線。”

既然沈梓玉這麽說,蘇倫澤沒有異議,他躬身行禮,“謹遵陛下旨意。”

妃嬪們一個個都被放了出去,原先關押許多人的這間房變得冷清,到最後只剩下鎮西將軍的家屬和沈學川。

這裏只有到飯點,宮人們才會送吃食過來,除此之外,完全無任何接觸,他們對外界發展一無所知。

隨著時間的推移,這幾人也變得老實,他們不再想著鬧和跑,既然沈穆齊發起宮變沒殺他們,那就是還有用,性命暫時不需要擔心。

結果今日,突然一道聖旨傳來,那公公打開門,皺著鼻子揮了揮粉塵,隨後尖著嗓子喊道:“沈學川接旨——”

沈學川一楞,他有些茫然,不太敢上前,他下意識看向母後,柳依安還是那副瘋癲樣,她的眼神不知道在看哪裏,嘴裏嚷嚷著,低頭在地上畫圈。

柳依芙用手指給姐姐梳頭發,一手攬著睡去的沈依阮,見沈學川瞧過來,她沖他點頭,示意他上前去。

沈學川也不再天真,他跪著移到那太監面前,緩緩將頭扣下,“罪臣沈學川接旨。”

這位公公念著聖旨,前邊都是一些對皇帝仁慈聖明的誇讚,又說沈學川雖無功也無過雲雲,“奉陛下召,封沈學川為山原郡王,擇日啟程出發去山原郡封地,若無召令不得回京。”

“欽此——”

沈學川怔楞住,反應過來後又磕頭,聲音哽咽,“謝陛下——”

沈依阮被這不斷的說話聲吵得睡不安穩,小小的身影皺了皺鼻子,柳依芙輕拍著自家女兒的背,看向前方逆光跪著的身影,眼神透露一絲憐憫。

山原郡在西邊,原先就是鎮西將軍鎮守的那一塊區域,這是被現在的皇帝變相流放了。

柳依芙又想到了自己的處境,她自嘲一笑,她們又能好到哪裏去?

沈學川迎來這個結局,已是比想象中幸運。

聖旨來得突然,他們不給沈學川拒絕的機會。翌日清晨來了幾個士兵,他們將沈學川押送出京。

士兵們的態度簡單粗暴,一點都不像對待尊貴的郡王,不過沈學川無權無勢,他也沒辦法奢求太多。

拿著通行令的士兵在送沈學川出京城門之後就把人往外邊一推,沈學川被推得一趔趄,他穩住身形,眼前有一個普通矮舊的馬車,是專程在等他的。

沈學川他這身皇子時衣服的布料已有十幾天未換洗,渾身臟撲撲的有些狼狽。

他感到羞赧恥辱,哪怕之前在宮中過得不算太好,也沒受過這種委屈。這哪裏是郡王,分明連普通的下等官員都不如。

士兵將包袱和通行令塞到他手上,“山原郡王,這是我們陛下好心,特地賞你的盤纏和衣物。”

他的語氣高高在上,“您就好自為之吧。”

沈學川右手成拳攥緊,如果是以前,士兵得跪在他跟前給他磕頭說話,哪能用如今這種語氣?

更何況他現在也是山原郡王。

他忍了一會,最後松開手,不欲與他發生沖突。

正當他轉身上那馬車時,忽然遠處傳來一道急切的聲音——“三皇子,三皇子!”

因為這個熟悉的稱呼,沈學川停下腳步。

一個頭發淩亂的人跑過來,他身上衣服也臟兮兮的,沈學川乍一看沒有認出來這是誰。等那人走近,撩開淩亂的發露出臉,沈學川怔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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